第十章 庾氏再兴 4(1/1)

庾亮西藩的正式任命,由王胡之、王羲之携带朝廷诏书下达到武昌。庾亮命荆江各地太守前来武昌协商前线战略问题,各地太守纷纷到来,这里面果然有长沙郡公陶夏。陶夏一来,庾亮果断命人将其控制,将要把其治罪。

陶夏残杀兄弟,陶称起到重要作用。陶夏被拿下,陶称连夜出走,退回江夏。庾亮单独接见南郡太守陶臻,好生安抚,并请陶臻与自己的司马王愆期共同去江夏安抚陶称。

陶夏回到自己的地盘,他的心情平复了很多,看到陶臻和王愆期到来,便对陶臻大诉苦水:“我父才走了不到半年,这就要清洗我们吗?你我共同发兵,把三哥救回来!”

陶臻说道:“你当天就走了,并不知道庾太尉说了,看在伯父的面子上,只会将其放逐软禁,陶夏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三哥一倒,我们陶家的地位安在?”陶臻问道。

陶臻回道:“咱家的长沙郡公之爵不会被消除,将转给大哥的长子。”

陶称这时的气才稍稍消了一些,不过还是嚷嚷着:“老子有一万精兵,我要去救回三哥。”

正在这时,外面僚佐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走到陶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襄阳桓宣领上千骑兵已经来到江夏境边。”

其实东面有名将毛宝水师,陶称并不敢真的偷袭武昌,可是他并没有料到西面的桓宣也这么上杆子讨好庾亮。陶称一听桓宣压境心中慌张,但却假装非常愤怒,拍着桌子说:“好啊你们,捉完三哥又想打我的主意。”

陶臻说道:“这时哪里话来?庾太尉命王大人跟我前来,就是为了消除你的担心。”

王愆期为安西大将军司马,相当于部队的总参谋长,参谋长都来,当然不是为了和他打仗。王愆期上前说道:“陶夏杀弟已犯大错,何况陶斌还是国家大臣,我此来就是向将军说明,庾太尉绝无欺辱陶氏之意。陶大将军临终前将子弟嘱托庾太尉,庾太尉关照之余也需秉公对待。”

正在此时,又有一名僚佐进来,递给陶称一封信,信是桓宣写来,上书:秋高气爽,欲与弟会猎于江夏。

陶称看完,把信扔给王愆期,气不过道:“他桓宣就一千骑兵,也配学曹操口气?”

不过陶称也知不敌,再说王愆期的到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于是低声问陶臻:“你想让我怎么做?”

陶臻回道:“过江向大将军谢罪。”

陶称摇摇头:“我不去。”

王愆期在一旁说道:“不如这样,你向朝廷和庾太尉分别写一封信,陈述拥护庾太尉对陶夏的处罚即可。”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要求也的确不高,陶称只有照办。

由于陶氏力量还强,又看在庾亮和陶侃的特殊关系上,亲手杀害兄弟的陶夏并未被判处死刑,而是宣布流放软禁。而他长沙郡公的爵位被剥夺,封与陶侃的长孙。事到如今,剩下的陶氏家族的陶臻、陶称敢怒而不敢言,整个荆江地区很快便被庾氏家族强势统治。

桓温奉命来到武昌,下了船看到庾翼亲自来接,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多谢兄长亲自来接,不知太尉召我来所为何事?”庾翼比桓温大七岁。

庾翼爽朗的笑道:“太尉召你来是为何事,你去了便知。不过,你以后就不能叫我兄长了。”

“那应该叫什么呢?”桓温问道。

“要叫舅父大人了。”庾翼说完哈哈大笑。

桓温在庾翼的带领下拜见庾亮,庾亮再次打量桓温,不住的点头。当年,桓温的父亲桓彝便是高大英俊,桓温比他的父亲还要出众。

庾亮问:“你父亲殉国时,你也15岁了,他生前可曾向你提到过我吗?”

桓温回道:“家父生前常向我们说‘温挺义之标,庾作民之俊。’”

庾亮笑了。这句话是庾亮做顾命大臣时庾阐所写,意思是温峤是忠义的标杆;庾亮是全民道德的楷模。

“西藩整顿完毕,后面该如何治理?”庾亮又问。

“孔子云:富之;教之。”桓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说的好,”一边的范汪赞道:“圣人这四个字是国家治理的至理名言。荆州经过陶太尉十年辛苦经验,社会繁荣,人民安居乐业,现在正是推行教化的最佳时刻。”

魏晋以来,大士族崛起,他们追求自身的自由放达,虽然开启了中国的个人主义,但是对儒家社会道德具有很大的破坏作用。玄学的个人主义属于唯心思想,他的媾和对象是宗教道德。当桓温回道建康,我们再结合故事,深入探讨。

“推行教化,该从哪里入手?”庾亮再问范汪。

桓温以为在问自己,想起一到桓宣那里,家族学堂里传授的全是家族理念,便开口道:“应从推广官学入手,士族不可学在家族。”

汪范眉头一皱心,里寻思,这么大的题目哪是这么一个青年所能回答的,虽然桓温回答的很正确,但反而使汪范对他有了一丝反感。

汪范是当世大儒,他此时还不是什么大名士,一段时间后他坐上豫州大中正,才成为真正的名士。大士族之家崇尚玄学,,儒士反倒少,而西藩更多的是中等士族,家境处在贫富之间,心中更多一分功利,崇尚儒家的反倒更多一些。后来,范氏家族数代以儒成名,他的儿子、孙子都是大儒士,他的后代中最知名的一位便是写《后汉书》的范晔。

桓温抢了汪范的风头,汪范上前补充道:“应在武昌大修官学,西藩所有官员的子弟必须来此上学,为隆重起事,首先应隆重祭孔,确定儒学在西藩的地位。”

听到桓温的回答,庾亮不住点头,叹道:“少年时我也爱好清谈,疏于自律。现在看来,人性重关系而轻才华,好逸而恶劳。学业至苦,回报未厚,因此士人往往钻捷径,不肯用心读书。重建官学,致力教化,确是当务之急。”

庾亮又对一旁的殷浩讲:“开官学,总要先祭拜圣父孔子。祭圣人的表文就由你来替我写,何时可以交付与我?”

殷浩上前两步拜道:“现在即可。”

同屋的人都是一愣,殷浩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朗朗念道:“诗书焕于唐虞,宪章盛于文武,然后黎民安乐,秩序井然。可是幽、厉乱政之后,上陵夷而失教,下苟免而无耻。高山化做谷底,天下错乱。夫子以玄圣之灵,感化万物,苍生。夫子既没,大道再次混沌。秦虽悖道,汉尊孔修。到我大晋,愈加仰钦大道。大奠既设,敬若灵规。心存夫子凤德,崇尚夫子礼教。心驰神往,隆礼鉴证。”

殷浩念完,厅中各大名士都惊得目瞪口呆,殷浩不愧为新一代才子之首。庾亮非常感慨,留下滚滚热泪,众人皆手足无措,庾翼上前问道:“大哥,有何心事?”

庾亮叹道:“我看到殷浩、桓温文才武略,突然想起青儿,她若还健在也该到了择婿的年纪。”

庾亮的长子、长女均死于几年前的苏峻之乱。当然,若他的女儿还在,恐怕也不会考虑桓温和殷浩,他会把女儿直接嫁与皇帝。俗话说姑舅亲代代亲,后面还有晋成帝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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