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郁墨夜,适可而止!(1/1)

直到房中央暖炉里的炭火应该是烧到了炭结上,炸出一道“嗞”的声响,她才猛地回过神,扭头朝身后的暖炉望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抹立于房中的身影。

因为泪眼婆娑,又加上烛火朦胧,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洽。

就怔怔地看着他,泪光逆着烛火,男人眉目如画的样子在她的眼里支离破碎。

皱眉,她将头收转了回来钤。

她烦死自己了。

胡思乱想也就罢了,竟然还出现幻觉。

吸吸鼻子,她再次愤恨回头。

那人竟然还在。

扬袖就将手里的那把刻刀扔了过去:“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要再想你,我要忘掉你!”

原本以为刻刀会掉在地上,毕竟那只是虚幻的人影。

可让她错愕的是,那人竟然伸手将刻刀接住了。

然……然后,竟然还说话了。

“又想弑君吗?”

然后,她就彻底傻眼了。

呆滞了一瞬之后,她意识过来什么,连忙抬手将脸上眼中的眼泪抹去,然后使劲揉眼睛,这才将来人看得真切。

是郁临渊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的房中。

怎……怎么回事?

她看看紧闭的房门,又望望关得严实的窗户,沙哑着喉咙问他:“你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如何能进来?

只有鬼才能穿墙而入吧?

“如果没能接住你的这把刻刀,朕此刻或许就变成鬼了。”

男人举步缓缓朝她走过来。

郁墨夜怔了怔,原本脑子里就乱做一团,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更是让她缓不过神来。

男人一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拉了桌案另一方的凳子过来,坐在她的边上。

将手里的刻刀放在桌上,他伸手执起她的腕。

“你似乎总有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本事。”

男人垂目凝着她被鲜血染红的手,眉心微拢。

真实的温度烙在腕上,郁墨夜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一把将自己的腕抽出:“你来做什么?”

因为男人没有松开手,而自己猛然抽出的动作,食指的伤口就从他的手心走过,痛得她冷汗一冒。

她惨白着脸微微喘息地问他:“此时不是应该在秋实宫风流快活吗?还是说已经风流快活过了?”

“你在吃味?”男人挑眉,不答反问。

“我吗?”郁墨夜干笑两声,“笑话,我为何要吃味?你后宫里面又是皇后,又是这妃那妃,这嫔那嫔的,一堆的女人,我吃味吃得过来吗?”

“原来你明白。”男人再次伸手握过她的腕。

郁墨夜就怔了。

什么叫原来你明白?

意思就是他确实有那么多的女人,她若是在意根本在意不过来,所以,既然明白事理,就不要在意是吗?

心中气结,她再次一把将他推开,并愤然起身。

“你走,反正你也不缺女人,心里需要有池轻的木雕,身体需要有另外一个池轻,走!”

睨着她的样子,男人反而低低笑了。

“你看你,这不是吃味儿是什么?”

那一刻,郁墨夜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在哭,他在笑。

她伤着,他说,原来你明白。

她不明白。

从来都没明白。

“不走是吗?不走我就喊人了,一个皇上深更半夜出现在四王爷的厢房里,看看人家会怎么想?”

男人不为所动。

“喊。”

薄薄的唇边淡然吐出一字,他又道:“既然朕是皇上,想必不利的自然是王爷多点。”

郁墨夜无语。

“郁临渊,你混蛋!不带这样的,就因为你是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别人就必须承受,必须隐忍,还必须通情达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算他是帝王,她是王爷,就算他们是君臣。

可他们已不仅仅是君臣。

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男人起身,再度握了她的手臂:“好了,别闹了,先将伤口处理了再说,一直还在流血呢。”

“不要你管!”郁墨夜再次扬臂挥开。

别闹了?

呵~

他以为她在闹?

她受够了。

就算在闹,那也是他逼的。

原本就心里压力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他还这样对她。

当着她的面纳女人,甚至当着她的面跟那个女人**,还当着她的面,让那个女人夜里侍寝,难道她要兴高采烈地恭喜他,或者祝福他跟那个女人琴瑟和鸣,才叫不闹?

他做得那般过分,难道她只是在自己厢房里闹闹脾气都不行?

她的脚也伤了,路都不能走,如今手也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小血管,血到现在都没止住。

真真是倒霉透顶了。

大概是被她的冷硬固执也搞得微微有些恼了,男人略沉了声音:“郁墨夜,适可而止!”

然后,全然不顾她的挣扎,大力攥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按坐下去,拿过桌案上郁临旋留下的药瓶跟棉布绷带,准备给她包扎。

可无疑他的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来说,就如同火上浇油,彻底将郁墨夜点燃。

适可而止?

她还真止不住了。

心里压抑已久的东西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出来。

她抢过他刚拿在手中的瓷瓶,扬手砸在地上。

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瓷瓶瞬间碎开了花,里面的药粉也是撒了一地。

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帝王,她才不管什么犯上或者抗旨呢。

要杀要剐,命一条。

很奇怪,这样的动静竟然没有惊醒隔壁耳房的青莲。

想想也是,青莲是他自己人,指不定早就知道他在。

想到这里,她更加气结。

凭什么他将她吃得死死的,而她却必须逆来顺受?

“不需要你假好心,一点小伤死不了,而且我自己会包。”

边说,边一把扯了自己里衣的前襟,大力撕了一块布角下来,然后就胡乱粗暴地去缠自己手上的伤口,全然不顾痛。

男人终于沉怒了眉眼。

“郁墨夜,别仗着朕宠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宠她?

郁墨夜看着他,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刚准备张嘴反驳,肩胛处和锁骨处已是先后一重。

等她反应过来,她就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了。

这个男人竟然点了她的穴。

她瞪着他,恨恨地瞪着他,目眦欲裂。

他似乎怒气也不比她少,眉冷目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垂眸看了看地上已经撒了一地药粉,他举步走到窗边,推开窗门,拊掌。

因背对着窗户,郁墨夜看到什么,但是能听,然后就听到衣袂簌簌的声音落下。

“朕要金疮药,立即、马上!”

“是!”

衣袂簌簌的声音离开。

想来是隐卫。

郁墨夜再次无语了,搞个金疮药还得动用隐卫。

床头的抽屉里就有,不过,谁让他点了她的穴,就让他折腾去。

趁隐卫去取药的间隙,男人又走了回来,粗鲁地扯掉了她身上的狐皮大氅,直接扬手扔在了房中燃得正旺的炭炉里。

郁墨夜目瞪口呆。

皮毛干燥,炭火又烈,瞬间就燃起一片火光来。

刺鼻的烧焦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郁墨夜心里真是又气又心疼。

就像郁临旋说石头跟她有仇一样,这件大氅招他惹他了?

有气就直接冲着她来,做什么找一件大氅出气?

男人自衣架上取下她的外袍套在她身上,又打开壁橱,寻了件厚披风给她披上。

自始至终,一声未做,动作也毫不温柔。

窗口再次传来衣袂簌簌声,他走过去,将药瓶接过。

然后就是窗门被关上的声音。

男人再度走入视线,在她的边上坐下,将灯盏挪近了一些之后,便执起她的腕。

郁墨夜心中真是翻江倒海,胸口急速起伏,无奈却是发作不得。

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她原本凌乱缠于手上的布角解下来,然后自袖中掏出干净的锦巾将她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再拧开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均匀撒在食指的伤口上。

然后将棉布包上,绷带缠好。

待这一切做完,就伸手解了她的穴位。

郁墨夜能动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房中的炭炉边,也顾不上脚趾头痛。

可是,那一件大氅早已化作了灰烬。

郁墨夜很气,转眸质问向男人:“那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烧了它?”

“大齐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的,朕有权处理任何一件。”

男人起身,眉眼依旧清冷。

瞥了她一眼,见她还一副接受不过来的样子,又道:“朕明日会还你一件。”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好吗?

那是萧震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他还的是他的。

这是两码事。

算了,烧也已经烧了,再跟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多费口舌也变不回来。

“还有事吗?”她问他。

这一句也是今日她去龙吟宫送他木雕时,他问她的话。

如今正好还他。

“你似乎手艺精进不少。”男人答。

郁墨夜莫名其妙。

直到他朝她扬了扬那只雕了四分之一都没有的木雕。

精进吗?

她可是就上次在忘返镇雕了一个断了腿的鸡和一个断了手的女人,就再无练过。

今夜根本心不在焉,完全不知道自己雕的什么。

何来精进?

别无话找话,她不吃这一套。

冷着脸,没有理他。

“凤凰?”男人又问她。

这一点她倒是有些吃惊了。

一个翅膀都没雕全,他竟然能认出是凤凰。

看来,不是他的眼力太好,就真的是她的手艺精进了。

看着木雕上面沾染的殷红,男人道:“染血的凤凰。”

“错,涅槃的凤凰。”郁墨夜回了他一句。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

不知是意外她终于接了他的话,还是意外她说的那句话。

“几时说话也会一语双关了?”男人将木雕放在桌上,看向她。

郁墨夜却没再理他,而是单脚跳到房门口,伸手拉开门:“夜已深,请回吧。”---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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