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也就是我跟大局,你选择后者(1/1)

见灯盏还亮着,男人又微微起了身,扬臂挥灭桌案上的烛火。

厢房一暗,却有明显的光亮来自床头柜。

男人转眸,便看到了那只夜光杯洽。

她生辰那日,他送给她的礼物钤。

心头一动,他又侧首看向她。

她也正躺在被褥里看他呢。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肤白发黑,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瞅着他。

瞅他见到夜光杯后的反应?

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男人笑道:“还以为你会当了或者卖了呢,没想到你还留着。”

郁墨夜眨眨眼,“嗯,原本想着再没银子花了的时候,就拿去当了。”

“真的吗?”男人躺下来,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当然,”郁墨夜笑,“你知道的,我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为了银子什么事做不出。”

其实,离开那夜,她还真是差点就将这当了,几经犹豫,才留了下来。

“小财迷,睡吧。”男人亲了亲她的耳垂。

郁墨夜被他温热的唇和气息撩得有些痒,微微缩了脖子,却又听得他道:“今夜不需要数一颗梅子、两颗梅子吧?”

啊!

郁墨夜一震。

她昨夜数梅子,他怎么知道?

难道……

“昨夜你看过我?”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脸对着他。

“嗯。”男人也不否认。

“那你……”郁墨夜撅嘴,她昨夜一直在等他呢,他既然来找她,为何不叫她?

男人在她撅得老高的嘴上啄了一口:“好了,睡吧,昨夜没休息好,今夜补回来。”

“嗯。”郁墨夜又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顺地阖上眼睛。

没过多久,似是就睡了过去。

而男人却是蹙起了俊眉,额上都有微微薄汗渗出。

早硬了。

且一直不下去。

血液里就像是有万蚁在咬。

浑身绷得厉害,也难受得厉害。

微微挪了挪身子,刻意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可是,毕竟是在同一张榻上,枕边似乎全部都是她香甜的气息,他根本静不下来。

心头燥热,他干脆翻了个身,脸朝外而躺。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在许久还是没有一丝睡意之后,心里开始默念:“一个杯子,两个杯子,三个杯子,四个杯子,五个……”

郁墨夜是被人蹭醒的。

蹭后面。

虽然对方动作很轻,但是,她还是醒了。

平素一个人睡睡习惯了,丁点动静就会醒。

起先她有些惺忪,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随着意识逐渐清明,她就明白了过来。

她浑身一僵,脸顿时就红破了。

听着身后男人压抑的喘息,她轻咬了唇瓣。

心里很是心疼他。

其实,她又何曾不渴望他?

可是,理智告诉她必须忍。

为了避免尴尬,当然,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所以,她干脆没动,假装没有醒来。

紧紧咬着唇,紧紧闭着眼睛,紧紧攥住手心。

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不让自己有什么反应……

翌日,郁墨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男人的。

男人正在看她。

她怔了怔,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眸子,鼻音浓重地瓮声问他:“不用上朝,怎么还醒那么早?”“习惯了。”男人大手抚弄着她额边的碎发。

郁墨夜想起半夜的事,脸有些发烫,怕他看出端倪,也怕他两人这样躺着又得受憋,她干脆先起了床。

“你多躺会儿吧,我喜欢你躺着,我梳妆的感觉。”

她想,普通夫妻应该都是这样吧。

男人微微笑,“好。”

她下床穿衣。

边穿,边看了看墙角的更漏。

每日这个时候,梁子都已经起来了,在准备早膳。

“梁子说,这两日会去集市买几只小鸡回来养着,到时候,早上可以报晓,等我生了,还可以杀了炖汤。”

“不用吧,院子里会很脏,而且,鸡报晓也太早了,反而影响你休息,你现在睡到自然醒就好。至于炖汤,有银子还怕买不到鸡?”

男人只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榻上,看她一件一件将中衣外衣利索地穿在身上。

“脏了没事,反正每天都要打扫,而且,就我跟梁子两个活物,太冷清了,就是要养些鸡鸭什么的,才像个家,你不觉得听到鸡打鸣,才感觉到自己在过日子吗?”

郁墨夜弯腰将鞋子拔上。

男人眸光动了动,没有做声。

远远的,就有公鸡“叽叽咯”的声音传来。

男人又微微眯了眸子,转过身平躺了下去,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郁墨夜开门去厨房取热水。

梁子正在灶膛里添柴禾,锅里小米粥煮得咕噜咕噜地响,香气四溢。

见她进来,梁子起身,“姐起来了。”

“嗯,好香,早上准备做点什么吃?”郁墨夜笑着吸吸鼻子大力嗅,想要嗅点什么出来。

梁子接过她手里的铜盆,放在灶沿上,拿起瓢,将里锅早已烧好的热水舀进盆里。

“正准备问姐呢,煮了小米粥,我可以揉面做点馍馍,但是,怕他吃不惯,要不,我出去买点小笼包?”

虽然知道梁子清楚昨夜那个男人睡在这里,但是,郁墨夜还是有些做贼心虚地红了脸。

“不用那么麻烦专门跑出去买,你做的馍馍很好吃,他宫里想吃还吃不到呢,就做馍馍。”

“好。”

郁墨夜端了铜盘回厢房。

“打个水怎么那么久?”男人声音略显不满。

“有吗?”

郁墨夜有些无语,就几步路,跟梁子说了几句话,这也叫久。

她开始洗漱。

男人就躺在床榻上看着她。

看着她漱口、洗脸。

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又坐在铜镜前梳妆。

檀木梳将满头的青丝梳顺,然后盘起一个飞天髻。

“现在倒是手巧得很。”床榻上男人道。

以前,可是只会梳男人的公子髻,现在连飞天髻都会梳了。

虽手法不是特别熟练,但是出来的结果却也是好看得紧。

“当然,熟能生巧嘛。”郁墨夜得意地唇角一弯,然后就拉开梳妆台上面的小抽屉,自里面取出一枚发簪,斜***髻。

男人眉目一动,识出那是他在江南的清平镇给她买的那枚双蝶金簪。

没想到她也随身带着,最要紧的,竟也没有卖掉。

一时心绪大动,笑道:“做什么今日打扮得那么好看?”

“‘女为悦己者容’这个答案满意吗?”

郁墨夜一直没有回头,因为通过铜镜,她就可以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男人“哈哈”笑了,很愉悦,“自是满意得很。”

梳妆完毕,就是戴面皮了。

郁墨夜忽然回头,调皮道:“快看看我的脸,我马上要贴面皮咯,你将一天都看不到我了。”

男人笑,眸色深深。

没有做声。

郁墨夜拿起那张薄如蝉翼的面皮,正准备贴在脸上,忽然想起什么,又放了下来。

低头打开梳妆台最下面的一个抽屉,翻了翻,取出另外一张。

小心翼翼地贴在脸上。

然后双手捂住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人起身站起,走向男人。

一直走到床榻边站定,在男人的注视下,她突然松开手:“嘿!”

熟悉的容颜入眼,男人嘴角抽了抽。

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的反应,郁墨夜就开心地笑了。

“吓到没有?是不是很震惊?哈哈,我是缩小的女版黄三!”

是的,她戴的这张面皮,就是当日他带她去那家面皮店,她跟人家定做的,按照黄三那张面皮的容貌,只是尺寸依照她自己脸的尺寸做的。

其实,这一张面皮最合脸,戴在脸上简直就像是长在脸上一样的,堪称完美。

毕竟是量了她脸上尺寸做的,精确。

只是,一直以来,黄三是他,且是个男人。

如今她女装,突然变成这张脸,很怪,她知道。

她就是要跟他搞怪的。

男人笑着摇摇头,正欲起身,就听到门口传来梁子的声音。

“姐姐,佘分阁主有事来找姐姐,现在人在前面等着。”

厢房里两人一怔。

郁墨夜更是疑惑地嘟囔:“选丝的事不是已经搞定了吗?他还有什么事找我?”

“公文还没颁呢,还在我手上。”男人道。

郁墨夜汗。

“怎么还没颁给人家?”

“你说为什么?”男人凉了她一眼。

郁墨夜怔了怔,明白过来。

因为想在兰鹜多呆些时日么。

心里头甜丝丝的,小脸上还是表现着不悦:“那也应该去找你,或者找潇湘云,做什么又找我?”

男人从床上起身,“估计看你能耐大,哪头都能说上话。”

“切!”

郁墨夜嗤了他一声,侧首回给梁子:“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走回到梳妆台前,揭下面皮放回到抽屉里,又将平素戴的那一张贴在脸上。

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招呼男人:“你千万别出来,等人家走了,再出来。”

男人边穿袍子,边抬起眼梢瞥了她一眼,没做声。

表情就是,杞人忧天。

佘分阁主见到郁墨夜出来,便连忙自座位上起身迎了过来:“夫人。”

郁墨夜扬袖示意他坐,“怎么了?分阁主有事吗?”

见郁墨夜站着,对方又岂敢坐,也陪着她站着,并微微躬了身。

“一早来叨扰夫人,还是因为选丝的事,虽然钦差大人选出了商户,但是迟迟未给潇湘阁公文,这毕竟是一笔买卖,没有公文,一切都不作数。而且,历来,都是选丝会结束三日后,潇湘阁举办颁公文,以及庆典活动,也就是明日了,商户都是来自江南各地,现在都还住在客栈,等明日活动结束,才各自打道回府,潇湘阁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这公文……不知该怎么办?”

郁墨夜眸光敛了敛。

还真被郁临渊说中了,果然是为了公文而来。

只是……

“你们去找过钦差大人吗?或者阁主?”

“没去找钦差大人,阁主我们根本不知道怎样联系到他,所以,先来叨扰夫人,想听听夫人的意见。”

郁墨夜笑笑。

她又不是傻子,什么叫听听她的意见,分明跟上次一样,就是想要她帮忙解决问题。

好吧,谁让她现在还挂着阁主夫人称谓呢。

“明日举行庆典对吧?”

“回夫人,是的。”

“分阁主先回吧,我会去问问看,今日给你答复。”

“那就太谢谢夫人了。”

佘分阁主一走,郁墨夜就回了房。

厢房里,男人正在盥洗。

郁墨夜将事情跟他讲了一遍,问:“公文你给不给人家?”

男人也不答,反问:“你希望我给,还是不给?”

郁墨夜就犯难了。

于公,当然是希望给。

而于私,自然是不愿。

可是,不愿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一日两日不给,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能拖着不给。

“给人家吧,那么多商家都等在兰鹜,潇湘阁庆典的事宜也都准备好了。”

男人将铜盆里的毛巾拧起,弯了弯唇角:“也就是我跟大局,你选择后者。”

郁墨夜有些无语。

这不算是选择吧?

人跟大局这不是可比项吧?

而且,这酸溜溜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将毛巾晾在脸盆架上,男人回头,“幸亏你是个女人,你若是男人,我们颠个个儿,你坐我这帝王的位置,你绝对是一个会为了大局,或者别人,宁愿委屈我的人。”

郁墨夜汗。

她就只是让他,将迟早要给人家的一纸公文给人家而已,他就搞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出来。

“你,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早就想说了,一直没说,也不仅仅因为今天这事儿,你自己想想吧。”

郁墨夜再汗。

自己想想,她想什么呀?

想如果她做帝王?

见男人走到梳妆台前,她连忙讨巧地凑过去,将他手里的木梳接过:“我来替你绾发吧。”

男人也没拒绝。

一撩袍角坐下。

她便低垂眉目,一丝不苟地替他梳理起来。

“等会儿用过早膳,我想去给孩子买鞋服,你有空去吗?”边梳,边随随开口,问男人。

男人眼波动了动。

“做什么那么早买这些?”

郁墨夜垂着长睫,专注于手中动作。

因为想趁他在,跟他一起去买。

他们的孩子,她希望他这个当爹的,也能参与其中。

等以后他走了,她就得独自一人去置办这些东西了。

“因为我不会女红,自己做不来,现在肚子小,出行方便,怕日后大了,不便出门。”

而男人却不这样认为。

“现在又不知男孩女孩,而且,季节不对,现在是春天,孩子出生的时候是秋末了,现在去买,都是春季的鞋服吧?”

郁墨夜忘了这茬儿。

“那就先去买一些孩子的玩具吧。”

她只是想他一起,她只是想,孩子出生就算见不到父亲,也能穿着父亲亲自挑选的小衣服、小鞋子。

既然现在时机不对,那就买玩具吧,玩具不分季节。

男人从铜镜里看她。

她一个抬眸,便跟他在铜镜里四目相对。

他在观察她,带着探究。

郁墨夜连忙将视线收回,“没关系,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我是说,我吃过早膳去做这件事。”

“我一起。”男人依旧在铜镜中看着她。

郁墨夜眼帘颤了颤,没有做声,心里自然是欢喜。

“好了。”

将男人的青丝娴熟地盘了一个公子髻,玉簪插好,她看看镜中,自己先甚是认可地点头,“不错,比你在天明寨的柴房里给我绾的强很多。”

男人微微笑,似是也还满意。

郁墨夜又帮他眼角擦好药,小腿也擦了些药推拿了一番。

到底是练武之人,体魄强,才一日一夜的时间,眼角已经结了痂,且不肿不耷拉了。

腿他说也无大碍。

郁墨夜又想起了潇湘云。

那厮还真的一直就再没出现。

也不知道他的伤怎样了?

早膳是小米粥,加葱油肉馍馍。

三人吃得开心。

用完早膳,梁子收拾,郁墨夜准备上街。

临出门前,她陡然想起什么,让男人等等,自己又折回了房。

再出来时,就变了“脸”。

又变成了那个小“黄三”的脸。

男人怔住。

她嘻嘻笑:“让人看到潇湘阁阁主夫人跟钦差大人逛街,影响不好,我还是换张新面孔比较妥当。”

男人无力扶额。

“女人,你是不是玩面皮玩上瘾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本来戴着面皮吗?再说了,前日,你带我去烧纸钱的时候,一路的摊铺都逛了个遍,那时,你怎么不觉得阁主夫人跟钦差大人逛街不好?”

郁墨夜语塞。

男人直接将她抓回了房,让她换回来。

顶个黄三的脸在他面前晃,他看着膈应得很。---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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