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他明显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1/1)

翌日

郁临旋下朝回府,管家就过来禀报,说四王爷来了,在大棚里。

郁临旋很意外,也很惊喜钤。

上朝的时候,还在想,要很久看不到那个女人了呢洽。

因为锦瑟的去世,帝王特准许她在七七之内不用上朝。

没想到竟然主动来府中找他了。

朝服都来不及脱下,就直奔大棚而去。

大棚是他养小动物的地方。

远远地,他就看到她弓着身子在小动物的笼子边,望得特别专注。

心中微微一动,他举步走了过去。

“你这么来了?”

没有外人在,他也不用唤她四哥。

郁墨夜回头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看笼子里的一只小貂,“回来了。”

只三字,却是又让郁临旋心里蓦地一阵澎湃。

回来了?

这句话不是在家的妻子,面对出外回府的丈夫最常说的吗?

而且,她的样子,那非常随意,只是瞟一眼他,又继续做自己事的样子,更像是对待自己最亲密的人。

“等很久了?”收了思绪,他行至近前。

“紫貂不是应该食鱼的吗?”

郁墨夜没有回答他,而是指着面前笼子里的那只小貂,问他。

郁临旋眸光微微一敛:“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紫貂应该食鱼,我还知道,为何你不给紫貂喂鱼,而是给花生饼它吃,”郁墨夜缓缓直起腰身,侧首看向他,“因为有个女人讨厌鱼腥味。”

郁临旋如遭雷击,瞬间僵硬在了当场。

脸色都变了。

一双眸子愕然看着她,满脸满眼的难以置信。

“你……”

心跳砰砰,他找不到语言。

好半响,才颤抖着,很不确定地、迟疑地、试探性地开口:“你……恢复记忆了?”

郁墨夜瞳孔一敛。

不答反问:“我就是那个女人?”

郁临旋抿了唇。

深深地看进她的眼。

郁墨夜也看着他。

两两凝视。

她并没有恢复记忆。

她只是想起以前,她第一次来五王府的时候,他跟她说过,他之所以养了那么多的小动物,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子喜欢。

而方才,她随管家过来的时候,有个家丁正在喂这只小紫貂花生饼。

管家问那个家丁,紫貂吃吗?

家丁说,比前几日刚买来的时候要好多了,毕竟是食鱼的动物,突然不给鱼它吃,换了口味,是有个适应的过程。

她觉得奇怪,就随口问了一句,为何不给鱼它吃呢?

管家说,好像是五爷的一个什么人不喜欢鱼腥味。

管家还说,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五爷自己不喜欢鱼腥味,所以,王府从不烧鱼。

后来有个新来的家丁不知道这些,采买食材的时候,买了条黑鱼回来,被我们骂,让五爷看到了,他说,没事,他食鱼的。

我们觉得奇怪,我就问五爷,那为何让那些食鱼的小动物都改了食别的?

五爷说,因为他(她)不喜欢。

听到了这些,郁墨夜又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郁临旋说的那些话,她就想着,故意试他一试。

不然,直接问他,他有可能否认。

不是可能否认,是肯定会否认。

否则她回朝这么久了,为何他从不跟她说起这些事?

这样措手不及,才能让他道出真相。

果然。

她果然是那个女人,是吗?

从袖中掏出那条红绸带,抖开,“这是你写的吗?”

她问他,口气灼灼,目光一瞬不瞬。

她清晰地看到他面色霎时失了血色。

他瞪大眼睛,惊错地看着那条红绸带,好一会儿,才艰难转眸,难以置信看向她。

眸底有慌痛掠过。

对,有慌乱,有痛楚。

那是郁墨夜看不懂的情绪。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指着那条红绸带,问她。

指尖在颤,难以抑制。

他又连忙收回,攥握成拳,掩于朝服的袍袖下。

方才,她说,为何不喂鱼,而喂花生饼,是因为有个女人讨厌鱼腥味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恢复了记忆。

可后来她又问他,她就是那个女人吗?

他才发现,没有。

她没有恢复记忆。

不然,也不会问他,她是那个女人吗?

而应该很肯定,她就是那个女人。

可是,这条红绸带……

她又是如何知道,如何拿到手的?

“你就只需回答我,是不是你写的?”

郁墨夜没有理会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自己问的。

郁临旋看着她。

良久。

才艰难点头:“是。”

郁墨夜身子一晃。

郁临旋大惊,连忙伸手将她拉住,却是被她一把挥开。

轻笑摇头,后退了两步,扶在笼子的边上,她微微喘息。

虽然,虽然昨夜郁临渊已经识出是这个男人的字。

但是,她依旧心存着侥幸。

她依旧侥幸地想着,天下之大,字迹相像之人何其多。

或许,这字迹只是跟郁临旋的字迹很像,然后,又因为郁临渊打心底就对郁临旋存着猜疑,所以就难免误会成他的。

可是,现在,他亲口承认。

如同一记闷棍敲在头顶,她终究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所以,这个男人,这个被她一直称作五弟的男人,曾经是她的心上人?

他们还一起去过京南观求姻缘,可见他们的关系……

既然,既然,她有心上人,她又怎么能再爱上别的男人?

就算失忆。

失忆能成为背叛的理由吗?

她不知道。

现在要让她如何自处?

摇头,一直摇头,她眸色复杂地看着郁临旋,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扩大。

“既然是你,你做什么不跟我说?既然是你,你做什么从不找我?就算我忘了以前的事又怎样?你也可以告诉我啊!”

说到最后,她几近嘶吼。

刚刚回朝的时候,她还没有跟郁临渊有任何纠缠,她也没有爱上郁临渊。

如果这个男人告诉她,如果这个男人第一时间告诉她……

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局面?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所以,你喜欢我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趁我失忆了,你正好装作以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是这样吗?”

她依旧笑着,笑靥如花。

而郁临旋却是被她的笑容刺痛,也失控地低吼了出来:“我若不喜欢你,做什么屡次拒绝太后和皇上的赐婚,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我若不喜欢你,做什么要养这么多你喜欢的小动物?若不喜欢你,为何你的喜好、你的厌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若不喜欢你……”

若不喜欢,为什么看到你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女人,我会如此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若不喜欢……

后面的,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说了也是无益,只会让自己更痛,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郁墨夜看着他,看着他眸色痛苦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既然如此,为何不找我?为何不跟我言明一切?”

郁临旋忽然颓然了下去。

“我有我的苦衷,而且,谁知道一个毫无记忆的你,会在那么短的时间爱上他,不顾伦常、不求名分、不求任何回报、甘愿见不得光地爱上他,甚至为他怀了孩子!”

郁墨夜脚下一软。

若不是胳膊一直倚靠在笼子边上,她肯定站立不住。

原来,他连她怀了孩子的事都知道。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又笑了,几分嘲弄,嘲弄他,也自嘲。

“我不明白,我想不通,一个男人心胸要有多开阔,才会放任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要有多无私、多大度,才会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怀孕生子?郁临旋,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见她如此咄咄,郁临旋也火了。

“别来质问我!心长在你的身上,我能左右得了吗?做出这一切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凭什么来问我?我不放任又怎样?你会选择我吗?曾经是,现在还是。我只是一个王爷,没有任何后台的王爷,人家是皇帝,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郁墨夜一震。

为他第一次发火的样子。

也为他说出来的话语。

什么叫“曾经是,现在还是”?

什么叫“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来五王府,也在这间大棚里,他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对,他说过。

他问过她,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说过,在他的认知里,他比天子差的,就只是一个皇位而已,论用心,论用情,论其他,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天子差一分。

所以,他觉得,她之所以选择郁临渊,之所以会爱上郁临渊,是因为郁临渊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吗?

曾经是,现在还是,是什么意思?

是在没有失忆前,她就已经选择了郁临渊吗?

可是,她不是回朝才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吗?

而且,郁临渊也从未跟她说过,他们以前认识。

乱。

很乱。

看着郁临旋紧紧抿着薄唇,胸口急速起伏的样子,似是气极、盛怒到了极致,即将要崩溃发狂。

几时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认识的郁临旋,邪魅不羁、幽默风趣、没有正形

第一次,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

垂眸,她弯了弯唇。

罢了。

过去的已然过去。

谁是谁非,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就算搞清楚了谁是谁非,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人生没有回头路。

她只知道,曾经的她就算讨厌鱼腥味,现在的她,也没有了这个憎恶,在樊篱的偏苑,她为郁临渊炖过鱼汤,当时除了杀鱼费了点劲儿,她并不抵触。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的男人,只有一个,她还怀着那个男人的孩子。

其余的,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她有什么必要在这里怪郁临旋没有及时告诉她一切?

就如郁临旋所说,做出这一切的人是她。

见异思迁的人是她,背叛对方的人是她。

他这样认为着。

她就只能这样受着。

毕竟,这是事实。

比起她的难堪境地,比起她的不知如何自处,他更难受,更痛苦吧?

她不能再做伤口上撒盐那种残忍的事。

她不能那么自私。

那么,一切就让她来背吧,背叛,爱慕虚荣,贪恋荣华富贵,追求权势地位等等。

虽然,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爱的是郁临渊,而不是大齐皇帝,她甚至还希望他只是郁临渊,而不是大齐皇帝。

缓步上前,默然将手中的红绸放在郁临旋的手里,她经过他的身边,拾步朝大棚外面走。

那一刻,她甚至都不想问,他们是怎么相识的,怎么在一起的?

还有,她不是在岳国做质子吗?怎么会有机会回到大齐,与他结识?

还有,他知道不知道他跟她不是姐弟关系,如果知道,是几时知道的,如果不知道,他难道不担心**吗?

等等等等。

原本心中的疑问很多,原本想要问的问题很多。

此刻,她却不想再问。

就算要问,也不是此刻。

后面再问吧。

他需要静静。

她也需要静静。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瞬手臂一重,是郁临旋追上来攥住了她的胳膊。

“别走……”

暗哑的声音就像不是他的。

郁墨夜顿住脚步,回头。

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并没有恢复记忆。

他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当讲,哪些不当讲?

说,与不说,他都是那个失败者。

嘴唇动了又动,却发不出一个音,他正打算松手放她走,却蓦地听到有道沉冷的声音自前方响起:“放开她。”

他一震。

郁墨夜亦是一震。

两人都循声望过去。

白衣胜雪的男人,在大棚的门口长身玉立。

郁临渊!

两人同时眸光一敛,忘了反应。

男人凤目微微眯着,看着他们这边,看着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手。

男人蓦地举步。

郁临旋呼吸一滞,松了手。

郁墨夜脸色一变,慌乱不堪中,快速思忖着对策。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她跟郁临旋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如果刚刚才来,那还好。

可,如果,如果早就在了……

怎么办?

男人脚步从容淡定,白袍轻荡,衣袂翩跹,一步一步走近。

郁墨夜跟郁临旋都没有动,就看着他。

看着他走近。

他却只是走到一半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然后朝郁墨夜伸出手,启唇:“过来。”

声音不大,很清淡。

郁墨夜眼帘颤了颤,轻咬着唇瓣默了一瞬,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郁临旋,这才拾步朝男人走过去。

走了两步,干脆加快了脚步,小跑了起来,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边跑到近前,边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未语,手还伸着,手掌摊开朝上。

郁墨夜犹豫了片刻,抬眸看了看男人,这才缓缓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放进他的掌心。

五指一收,温热干燥的大掌将她的手裹住,男人这才开了口:“你能来,我怎就不能来?五弟难道不欢迎朕吗?”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男人徐徐扬眸,朝郁临旋望过去。郁临旋没有做声。

没有敷衍的逢迎,也没有直面的对峙。

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郁临渊唇角轻勾,点点头,和颜悦色,一双黑眸却是深邃如潭:“不错,有几分风骨。”

边上郁墨夜一颗心高高拧起。

很显然,她跟郁临旋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不然,他不会这样做。

他明显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从站在这里让她主动过来,到让她将手给他。

以及后面的“你能来,我怎就不能来?五弟难道不欢迎朕吗”这句话,跟她,他用的我,跟郁临旋,用的是朕。

无一不在告诉郁临旋,她是他的。

且不是他强迫,而是她自愿。

除了在樊篱、王德、青莲,这几个他自己的人的面前,还有梁子,在外人面前,他可从未这样直白暴露过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同于一般的男女,一旦暴露,那可是惊世骇俗、势必掀起轩然大波的。

理智如这个男人,却还是选择了这样公示。

所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听到了他们的话。

意味着,他知道郁临旋知道他们的关系。

意味着,这两个男人的矛盾拿到了桌面上?

所以,她担心。

担心郁临旋。

“我想回去了,大概是有些累了,肚子有些不舒服。”

郁墨夜轻轻晃了晃郁临渊的手。

她只能拿腹中的孩子来救场。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不会不舒服了。”

话落,转身,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既然五弟如此有风骨,那要不,也一起去?”---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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