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再进京师(1/1)

第二天一早,孙得禄在城门目送着周仁远一行人离开的身影,感叹道“永明王真是个大好人啊!我孙得禄将来一定会报答王爷的援手之举的。”

因为昨夜,周仁远找到他,叫他派人去码头福建水师那里取十万两白银,算自己先借给他修建码头之用。到时朝廷的拨款下来了再还给他,如果朝廷的拨款下不来,天津都司衙门就不用还,算桂王府为天津卫,为朝廷尽点微薄之力。

孙得禄一听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连忙同意。

周仁远便吩咐郑成功写了份手谕,派了两个郑成功的亲兵留给孙得禄,叫他等钦差卫队启程后再去取。

郑成功写手谕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这永明王真是不拿银子当钱花,一出手就是十万两,那可是自己父亲献给桂王的钱啊。不过这笔钱既然已经送给了桂王,又是用在民生上,郑成功既心疼又安慰。

周仁远这次其实就是把这十万两白银送给孙得禄,一是因为天津卫确实困难,他要帮孙得禄这个忙。二是他知道就算是朱慈烺和自己向崇祯提出拨款给天津修码头和河道,崇祯也不会答应。崇祯现在的主要是作为军饷,而民生他是顾不上的。

周仁远不怕孙得禄自己贪墨这笔银子,自己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孙得禄敢在自己和朱慈烺面前揭露时弊,可见还是这个正直的将领。周仁远存心结交孙得禄还有个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希望孙得禄将来能帮自己一个大忙。

京城乾清宫内,崇祯正在对着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大发脾气,“你看看,这次鞑子竟然从密云进攻,这个宣大总督吴阿衡平日里不做准备,这次战死死不足惜,朝廷大臣竟然还要给他上封号。而新任宣大总督卢象升上任后,不过是吃了几个败仗,但主力尚存,朝廷有些人就说他是汉奸,通敌,真是气煞朕了。”

陈新甲连忙劝慰道“皇上,前任宣大总督吴阿衡虽说误判敌情,但毕竟是战死殉国,我大明一直是死者为大,朝廷大臣奏请给他上封号,也算给他家人一个安抚。而新任总督卢象升历来被称为常胜将军,这连吃败仗,难免违背了朝廷的期盼。”

“嗯--?”崇祯皱皱眉头,这陈新甲还是不能体会自己的意思,只知道和稀泥,没有原来的兵部尚书杨嗣昌贴心,可惜杨嗣昌在陕西得知献贼攻破襄阳,襄王身死,便一病不起,军务都不能料理了。

陈新甲一看崇祯仍然不悦,连忙又说道“当然臣知道卢总督终于朝廷,一心为国,他是断然不会通敌的。兵者,诡道也。朝廷大臣能有几个懂军事的?皇上不必为此等莽夫一般见识。”

崇祯听到这里,心里的气稍微平复了些。叹道“朕也知道卢象升剿流贼的时候未尝败绩,他留下来剿灭流贼最是合适,但北边呢,朝廷哪里还有像卢象升这样德高望重的将领能去宣大压得住那些边将,齐心抵御鞑子?”

陈新甲听完此话心里不觉对卢象升隐隐有些妒忌,但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当即逢迎道“皇上说的是!”

这时掌印大太监王承恩兴冲冲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太子和永明王回京了!”

“什么?”崇祯一下子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惊呼道“你说太子和永明王回京了?他们人在哪里?快,快宣他们进来!”

周仁远和朱慈烺风尘仆仆地进入乾清宫,一见崇祯便跪下奏道“儿臣(臣弟)叩见父皇(皇兄)!”

崇祯笑眯眯地说道“太子和永明王快快起身!”他一看陈新甲还在边上,吩咐道“陈大人,你先退下吧!”

陈新甲一听知道他们有私密话要说,连忙躬身对着崇祯,周仁远和朱慈烺行了个礼,退出了乾清宫,回到了自己的朝房。

陈新甲一走,崇祯起身来到朱慈烺身边,慈祥地看了看他,点头道“太子瘦了,不过精神不错,身体好像还比以前强壮了许多。”

朱慈烺眼睛一红,感动道“有劳父皇牵挂!孩儿此行收获良多,这要感谢四叔的教诲!”

崇祯哈哈一笑“你此行能有所收获,朕心里便满意了,你四叔的功劳朕会记在心上。快去见见你母后,你母后自从你走后整日里念叨,快去吧。”

朱慈烺对着崇祯叩了个头,又习惯性地对周仁远施了个礼,周仁远连忙一把扶住朱慈烺,轻声说道“这是在宫里!”

朱慈烺一愣,然后看了看崇祯,好像自己的父皇并没有恼怒,便飞快地朝后宫奔去。

朱慈烺一离去,崇祯笑着对周仁远说道“太子好像对永明王甚是恭敬!”

周仁远捏把汗,连忙说道“太子仁孝,臣弟不敢托大。”

崇祯挥下袖子,“四弟不必谦虚,朕早就说过你是太子的长辈,让太子以师礼敬你。不过在朝廷众臣面前不可失了礼数。”

“臣弟不敢!”周仁远说道。

“朕知道四弟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崇祯不以为意说道,“说说看吧,此次南下,成果如何?”

“回禀皇兄,此行臣弟不负皇兄所托,郑芝龙答应每年贡献六十万两白银给朝廷,今年的银两已经押运到了京城交接给了户部。”周仁远回道。

“什么?每年六十万两?今年的银两已经给户部了?”崇祯惊讶地合不拢嘴,“朕,朕没听错吧?”

“臣弟所言非虚,不久户部便会告知皇兄。”周仁远点头道。

“哈—哈哈!”崇祯有些失态地笑着,半响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当即说道“四弟,你劳苦功高,说吧要什么赏赐?”

周仁远躬身道“臣弟为我大明出点微薄之力,理所应当,不敢要皇兄任何赏赐,况且这都是太子的功劳,臣弟不敢居功!”

“诶?自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朕知道你是怕朝廷大臣说你干政,怕朕难办。明面上的赏赐当然不行,不过这暗地里的么,你懂的!”崇祯笑道。

“这--”周仁远思索片刻道“那臣弟请皇兄封个爵位给郑芝龙,再说郑芝龙的长子郑成功此次亲自押运银两随臣弟进京,也算对朝廷有心。”

“哦?你说那郑芝龙的长子此次也压银来京了?”崇祯问道。

“正是!郑成功现在就在殿外等候觐见!”周仁远答道。

崇祯思虑片刻,“好吧,宣郑成功进来见朕!”

“宣郑成功觐见!”门外的太监高呼道。

郑成功胆战心惊地进入乾清宫,这是他第一次要见大明天子,心里不免慌张。

他一进门,看到周仁远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不觉大定。跪在地上朗声道“微臣福建水师参将郑成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将军免礼!”崇祯坐在龙椅上说道。

崇祯看到起身后的郑成功年纪不大,脸色微黑但英气勃勃,心里不觉有了几分好感。“郑将军,此行辛苦了!”

“臣不敢说辛苦,臣父有分奏表呈上,还请皇上御览!”郑成功说着从怀里掏出郑芝龙的请罪表。

崇祯接过奏表,一边读一边点头,里面都是郑芝龙表达自己对大明的忠心云云,又说自己不该私开海禁,但是沿海贸易不禁,很难杜绝,堵不如疏,索性用朝廷的名义加以管理。自己愿意每年献给朝廷贸易赋税的三成,以作为一个大明臣子的义务云云。

崇祯放下奏表,说道“郑成功上前听封,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忠于大明,心系朝廷。为朝廷守护海疆,劳苦功高,特封郑芝龙为定海伯,封其夫人为正二品诰命。封其子郑成功为昭毅将军。”

郑成功激动地跪在地上,高呼道“微臣代臣父谢皇上隆恩!臣等定为大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仁远吃惊地望着崇祯,他原以为崇祯封郑芝龙一个伯爵在情理之中,没想到崇祯这么大手笔,还封了郑芝龙的夫人和儿子。

虽说着昭毅将军和参将同衔也是正三品,但是有了这个名号,便可以自己掌印,独立成军,这个和文官的开府建衙是同样的荣耀。

郑成功谢恩出去后,崇祯笑着对周仁远说道“怎么?四弟觉得朕对郑家的赏赐有些偏重?”

周仁远默认地点点头。

“哈哈--”崇祯不免有些得意道“郑芝龙既然要讨赏,朕就给他个重赏,一来是叫天下人都瞧瞧只要对朝廷有功,朝廷会不吝赏赐。二来也叫郑芝龙知道朝廷的赏赐越重,他就越应实心为朝廷办事,他如果对朝廷阳奉阴违,朕看他这个定海伯怎么做的下去?”

“皇兄高明!臣弟不如也!”周仁远拍了崇祯一个小小的马屁。

“四弟你不在朕这个位置,当然有些事情你考虑不到!”崇祯笑道。

“皇兄,臣弟听说北边鞑子犯境,朝廷派了卢总督和高公公前去御敌,臣弟想去北边看看。”周仁远说道。

“怎么?四弟对朝廷的安排不放心?还是对卢象升和高起潜不放心?”崇祯皱眉道。

“臣弟只是想去北边高密把孙阁老接回来,臣弟怕他有什么闪失!再说高公公他--”周仁远偷偷地看了看崇祯的脸色。

崇祯脸色一沉,周仁远说的孙阁老就是两代帝师孙承宗,退休后一直在老家高密居住,现已七十有八。战火已经烧到了高密附近,自己怎么把这件事忘了。便点头道“孙阁老之事朕会派人立即前去把他接来京城,此事你不用再操心,不过你刚才说道高起潜似乎有话要讲?”

周仁远想了想,决然道“皇兄,臣弟和高公公一起从衡州出发,一路来京,相处数月,臣弟觉得这高公公好谈军事,却是夸夸其谈,不切实际。况且鞑子兵锋正锐,一旦恶战,臣弟担心这高公公畏战怯敌。”

崇祯脸色越来越黑,他启用高起潜也是不得已。这高起潜平日在自己身边倒是对军事经常侃侃而谈,自己便相信他在军事上有些才能,今天被周仁远这么一说,心里也开始打鼓。一时不能决断,说道“四弟,此事朕还得和兵部众位大臣商酌一番。你先下去好生歇息一番,晚上朕在宫里赐宴,好好酬劳与你。”

周仁远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说道“王公公,我四叔可是回来了?”

崇祯一听是自己的长女长平公主的声音,心下有些气恼,对门外说道“长平,你四叔旅途劳累,等晚上晚宴的时候再见不迟!”

“是!父皇!”长平公主失望地答道,离开了乾清宫。

周仁远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起身告退了出去。

崇祯一个人在乾清宫看着周仁远离开的背影,默默的摇摇头,叹口气。要是这四弟不是我皇家的人该多好,朕可以招他为驸马。自己最疼爱的长平也不会这么痛苦。

原来自从周仁远上次参加崇祯的夜宴,情窦初开的长平就把他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但是她也知道虽然周仁远和自己的年龄只相差三四岁,可是周仁远是她的堂叔,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姻缘。因此得了心病,日渐消瘦。

也是周皇后发觉长平有些异样,便询问了宫女,从宫女口中知道长平经常唱那首周仁远唱过的《一帘幽梦》,周皇后知道坏事了,长平喜欢上了周仁远。她也不敢隐瞒,告诉了崇祯。

崇祯知道后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是周皇后劝住了崇祯,说自己女儿大了,应该给她找个婆家了!同时也隐晦地劝解长平,她的想法根本不可能,不要说是皇家了,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也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今天崇祯才会阻止自己的女儿和周仁远见面。而晚上的赐宴,人多嘴杂,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这么不顾场合!想到这里,崇祯还是觉得有些头疼,国事已经让他顾不过来了,家事也来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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