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何以解忧(1/1)

金陵城的七月,城里的百姓沸腾了起来,因为今日是李定国率领明军进城受赏的日子,全城百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听说了吗?今天皇上会在金殿亲自赏赐安南王殿下和新归降的蒙古八部首领!”一名路人说道。

“那还不是摄政王殿下的功劳?”另一名路人说道。“嘘——你小声点,你不怕被锦衣卫抓进诏狱啊!”同伴警告道。“摄政王都带着家眷逃到辽东了,你这样说当心被当成他的同党!快看,安南王殿下进城了,咱

们快去欢迎他们!”

人群中,高训穿着便服听到百姓们的谈话,不禁摇了摇头,心里道“百姓真是善忘啊,对于摄政王这个救他们于水火中的人,一变天就开始变脸了!”

高训自从被封为平南候后,一直没有进宫和赵可清见过面,也没有再去国子监上学。听说与他相识的晋王朱慈炯也不去国子监上学了,到处游山玩水起来。

高训默默地离开人群,正百无聊赖之际,听的有人喊他“高训!是你吗?”高训抬头一看,春风楼的二楼上有人临窗喊他。他仔细一看,这不是朱慈炯吗?他赶紧进去走上二楼。只见二楼空荡荡的,只有朱慈焕一人穿着一身便服,桌上

摆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

“微臣见过殿下!”高训急忙施礼道。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现在我听着殿下二字就刺耳!”朱慈炯用手指饶饶耳朵道“你我好久不见,坐下喝酒!”说着给高训满上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两人几杯酒下肚,朱慈炯和高训二人脸色都有些发红。“听说自从你被封了平南候,就没进过宫?”朱慈焕发问道。

“无功不受禄,这个侯爵实在是———唉!”高训闷头又喝了一杯叹气道。

“你有个好姐姐啊!”朱慈炯笑道。

高训以为朱慈炯在讽刺他,听了心头一痛,脸色变得很难看,低头不语。

“你不要以为我刚才在讽刺你!”朱慈炯正色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痛快,但是你知道赵妃怎么救的你吗?”

“无非———无非———”高训痛苦地说道,但是后面两字实在说不出口。“无非色相而已对不对?”朱慈炯盯着高训问道“当日你被抓进大牢,你姐姐进宫向太后求情,孰料被我皇兄撞见,以你姐姐的姿色我想天下很多男人都不会不动

心的,大明的皇帝也不例外。”

“可是她不应该——”高训红着眼睛说道。“不应该什么?拒绝大明的皇帝吗?”朱慈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她一个弱女子有这样的勇气吗?更何况你还在大牢里,除了皇帝能放你,谁还能有胆量放你出

去?”

“我宁愿死在牢里,也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出狱!这是耻辱,这是我一生的耻辱!”高训激动道。“看来你挺有正义感的!”朱慈炯惊讶道,然后脸色一黯,萧索道“可惜我却做不到这点,看来我还真是挺失败的。一边是我的皇兄,一边是我的四叔,连皇姐都

有勇气反抗,可是我呢?哈哈———”说完连着喝了几杯。

这下高训反过来劝说道“殿下的痛苦,高训感同身受!来,接着喝,咱们不醉不归!”

金殿上,朱慈烺坐在龙椅上兴奋道“今日是我大军凯旋归来的日子,蒙古八部上表归降,真是普天同庆啊!”

“那是托了皇上的洪福!我大明必将千秋万代,世世昌盛!”群臣恭贺道。

“来啊,宣安南王和蒙古八部首领等一干有功之臣上殿!”朱慈烺满意地说道。李定国,沈铁山和赛桑等蒙古八部的首领上殿后,一名太监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南王李定国平定准葛尔,创大明不世之奇功,特封李定国为楚王,亲王衔,赏金万两,罗缎千匹。衡州总兵沈铁山不畏艰险,作战勇猛,特封为长沙总兵,从一品衔,赏金五千两。大明火器营指挥罗斯特虽为外夷,然对大明忠心可嘉,此战战功突出,特封为千户,正三品衔,赏金千两。蒙古八部首领赛桑等臣服大明,忠心可嘉,全部封为郡王衔。希望尔等忠于其责,为国尽

心效力!其余各将提升一级,将士各赏银五十两!钦此!”“万岁!万岁!万万岁!”赛桑等人高兴地叩头道。李定国和沈铁山磕头谢恩时心里听着不是滋味,虽然他们都被封赏了,可是一想起周仁远的遭遇,心里就堵的

慌。

沈铁山站起身后刚想张口,洪承畴抢先一步说道“皇恩浩荡!皇上英明!”不断地向沈铁山使眼色。

群臣齐声说道“皇上英明!”沈铁山被洪承畴一搅和,只好跟着众人说道“皇上英明!”朱慈烺兴高采烈地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朕知道你们几位都和桂王很是亲近。但是朕在这里向你们几位表个态,桂王是桂王,你们是你们,朕绝不会因为桂王

就牵扯你们!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忠于朝廷,朕就会大胆地启用你们!”

李定国和沈铁山赶紧躬身道“臣等愿为大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朱慈烺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得意地看了一眼曾和,曾和悄悄地向朱慈烺竖起大拇指,会心一笑。

“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今日在朝堂上对我等大加封赏,不提摄政王半字!”沈铁山在李定国府上高声说道“殿下,你怎么也不为我家王爷说半个字?”

一旁的李定国默不作声,只是喝闷酒。这时,听到外面一人进来嚷嚷道“老夫就知道沈总兵在埋怨楚王殿下。”

沈铁山一看进来的竟然是今天在朝堂上珠子他发言的洪承畴,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闷声道“洪大人你怎么来了?”

洪承畴笑道“难道沈总兵还在生老夫的气?”他坐下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要不是今日老夫在朝堂上阻止了你,还不知道你会闯出什么祸事啦?”沈铁山哼了一声,坐在一旁喝起酒来。洪承畴接着道“沈总兵,今日朝堂上皇上如此高兴,你要是说错了话,你可知是什么下场?再说可这个局面可是老夫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瞒二位,皇上早就想动你们了,只是这次你们战功卓著,皇上一时找不到借口而已,如果今日楚王和你替桂王殿下抱不平,这岂不正好给皇上找

到口舌?”

李定国苦笑道“洪大人,别楚王,楚王的,我听着心里别扭!”

“是啊,老夫知道你们心里都不痛快!难道老夫心里就痛快吗?”洪承畴喝了一杯说道。

“那你不是还当着首辅吗?”沈铁山揶揄道。“你以为老夫想当这个首辅?”洪承畴怒道“要不是桂王殿下劝我忍耐,老夫早就辞官回乡了。不怕你们二位见笑,我上次派人请老母来金陵,老母却叫我弟弟背

着她要去渔船上住,说我是个不忠不义,贪图官位之人!我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

“啊?洪大人,你——你———?”沈铁山惊讶道。

“沈总兵,我们都是受了桂王的叮嘱,难道我李定国是那种利欲熏心,忘恩负义之人?”李定国放下酒杯恨声道。

“我——我怎么不知道?”沈铁山呐呐道。

“桂王殿下早就知道你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所以才一直瞒着你啊!”洪承畴说道。

沈铁山低下头,脸红道“是沈某错怪了您和楚王殿下了!”洪承畴语重心长道“老夫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要保住你和定国老弟的兵权。本来皇上是要把你调离湖广的,但是老夫劝说皇上,你现在是衡州军的领袖,一旦调离恐

起兵变。定国老弟还好,毕竟他是黔国公的妹夫,不像你一直是桂王爷的心腹。”

“怎么?皇上真有这个心思?”沈铁山急忙问道。“那还会有假不成?你看看现在和桂王有旧的大批的文官下狱的下狱,调离的调离,接下来就要动武将。要不是皇上对你们还有些忌惮,在军中威望极高,不然早

就动手了!”洪承畴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家王爷变成孤家寡人,没有帮手吧?再说听说如今辽东罗刹国大举犯境,我家王爷和李总督不知道能不能挺住?”沈铁山更是着急。

“这个急不来的!”洪承畴夹了口菜道,“桂王爷用兵如神,不会这么轻易会被打败的。”

“我明日就奏请皇上带兵支援辽东!”李定国说道。

“不可!万万不可!”洪承畴放下筷子说道“本来皇上已经和桂王爷撕破了脸面,你这个大明第一名将要是再要前去辽东,皇上会天天睡不着觉的!”

“那我等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桂王殿下和罗刹国厮杀而无动于衷吗?”李定国急切道。

“要不然我上奏前往辽东去帮助我家王爷?”沈铁山问道。“老夫都说过了,你是桂王也的心腹之人,皇上更不会让你前去了!再说,辽东的局势还没恶化到需要朝廷大军支援。你这一上奏,岂不是自讨没趣?”洪承畴看着

沈铁山道“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带着衡州的士兵返回湖南,远离金陵这个是非之地!不要让皇上抓住什么把柄才是!”

“这——这———唉———!”沈铁山垂下头,唉声叹气道。“你也别急,只要这次桂王爷在辽东站稳了脚跟,能躲过这场风暴就会东山再起的!还有你,楚王殿下,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去云南吧!”洪承畴转过头对李定国说

道。

“什么?在这个时候去云南?”李定国惊讶道。“不久,兵部会收到黔国公的禀报说缅甸叛乱,云南情势危急,你就上奏去云南平定缅甸叛乱,到时老夫会安排好一切的!”洪承畴叹口气道“兵权握在手里才保

险啊!”

李定国思索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明白了,也深叹口气道“好吧!李某听洪大人的安排便是!来,喝酒!”洪承畴端起酒杯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一起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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