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附近的老鼠都要无家可归的时候，大雪如期而至。
卡萨族人早早地备好了食物和干柴，在山洞中间的空地上点起几堆火，众人围在旁边一边闲聊一边干活。
客图把学字的事情给族人说了一下，最初兴致勃勃的族人学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太难，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放弃，最后坚持下来的不出十人。
谢一惫懒，他把常用的汉字刻在竹片上教给巫司和客木他们，再让他们教给其他人。等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汉语拼音字母表这种系统的学习方法时，巫司表示，这东西好像不太好用，便搁置了。
巫司让谢一把每一种药材的名字和用法都用竹片刻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学，学习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客木多鲁这些孩子逊色。
谢一给客木想了个好玩的办法，他说一句简单的话，让客木在竹片里面找到对应的汉字，这堆孩子们继弓弩以后有了新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是这个字吗？”
“不是，再找找。”客木摇头，继续在一大堆木片里翻找。
“是这个？”多鲁找出来一块递过去。
“嗯，”客木把竹片摆好，“我们去打猎。好了，我们下一句说什么？”
“客木，是不是小鸟在叫？”多鲁又是那一贯慢悠悠的声音。
“是不是，”客木快速地找了前两个字出来，又在木片里翻了半天，才说，“只有一个是的竹子，这个不行。”
“不是，你听，”多鲁指着帐篷的方向，“小鸟在叫。”
“啊……”客木突然想起来，边说边往帐篷的方向跑，“我该喂它吃肉了。”
小孩们呼啦啦都跟着他跑过去，不一会就提着笼子里的小仓鹰出来了。
苍鹰的腿上被栓了一根草绳，偶尔外出的时候就用兔子淘汰下来的竹笼提着。
客木把小仓鹰放出来，拿了切好的肉块喂它，一堆孩子围在旁边叽叽喳喳。
“它好小啊。”
“灰色的毛。”
“它的嘴也是灰色的。”
“啊，我想到了。”客木给小仓鹰喂完肉，兴奋地跑过谢一身边，“谢一哥哥，小仓鹰就叫灰毛，你帮我写字好吗？”
灰毛……
“好。”谢一在他拿过来的竹片上刻上字，“这个字是灰，这个是毛。”
一边编篮子的果丽笑着说，“客木，你把小鸟养大了准备怎么办，烤着吃？”
“它是苍鹰，不是小鸟，不能吃，谢一哥哥说长大了可以抓猎物。”客木抓过谢一刻好的竹片，跑回去拎着笼子回了帐篷。
果丽坐在那里乐了一会，然后对正在修理牛角弓的谢一说，“你说的布青水她们好像快做出来了。”
“真的？”谢一把牛角弓重新调了一下弓弦，“她们怎么做的？”
“我也不太清楚，青水说等做出来才知道行不行，到时候拿给你看。”果丽把筐型整理一下，开始收边。
那边石头喊谢一，“谢一，帮我看看这个石磨行不行？”
挖鼠洞的时候收集了一堆大豆，生豆芽之类的谢一也不会，他就把一小部分黄豆清洗后泡上几个小时，然后在陶罐里煮熟捞出，碾碎红辣椒和花椒，切了一些萝卜丁和姜片，和着盐搅拌煮熟的大豆，然后放在陶罐里腌了两天。
不过这东西腌了得几天吃完，不然容易坏掉，谢一一次也不能腌太多，这剩余的一大堆，便想起来做个细石磨磨些豆浆喝。
谢一去推了推石磨，觉得应该没问题了，便拿一边早就泡好的大豆倒在磨眼周围，一边推磨一边加水，下面用陶罐接着磨出的豆浆。
没推几下，乳白色的豆浆就从磨盘的接口处淅沥哗啦流了出来，旁边的人都停了手中的活计，围了上来。
“谢一，这是什么？”
“豆浆，”谢一把手中的磨交给白盐来推，自己负责加水，“等会磨好了可以煮了喝。”
果丽一听，立刻让人把石板平锅拿出来——自从上次的煎饼以后，族里多了好几个这东西，几个女人趁着另一个石磨上刚磨出来的面粉摊开了煎饼。
谢一把磨好的豆浆架在火上煮，趁着功夫连炒带炖做了一个香嫩多汁的兔块。
一份豆浆，拿一个白面或者玉米面的煎饼，沾些浓稠的炖兔汁咬一口，然后再夹一块嫩香的兔肉，偶尔可以配一口盐香黄豆或者山小蒜……
谢一吃了一个玉米面的煎饼，意犹未尽，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才发现客图他们都不在这里。
说起来，上午好像没怎么见他。
谢一拿了两个卷了兔肉的煎饼回了帐篷，便看到客图和客木两个人凑在火堆旁不知在嘀咕什么，多鲁在一边喂兔子——这些家伙最近胖了很多。
谢一把卷饼给客木和多鲁一人一个，问客图，“你和客木在这在干什么？”
“哥哥说他想学做饭。”客木和多鲁并肩坐在兽皮上吃卷饼，有问必答。
客图背上的伤还没有好，上午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使力气的活谢一不让干，编东西的活太精巧干不了，无所事事半天突然想起来给谢一做一顿饭吃，便自个回帐篷折腾了半天。
客木提着笼子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正在切菜的客图，别看他平时剥皮剔骨利落得很，可当他想把肉切成均匀的一块块时，不知怎地，手中的刀就是不听使唤。
至于炒菜……客图真的是只会水煮和火烤。
谢一看着案板上一块块惨不忍睹的肉块，还有陶罐里还残留的一部分黑黢黢的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眯着眼偷乐。
客图没料到谢一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端过陶罐把里面的东西倒到碗里，然后拉着谢一往外走，“你们在做吃的？闻着就很香，我们赶紧过去吧。”
“诶诶，等等，”谢一停住脚步，“我们自己做着吃，我想吃你做的。”
“可是……”客图瞅一眼黑焦的不明物体，有些为难。
“我说着你做，行吧。”谢一把他拉回来，“不能总是让我和客木做饭啊，太累了。”
客图也觉得做饭挺累的，便点头同意了。
谢一递给客木和多鲁两个陶罐。“你们去外面拿些豆浆和煎饼回来。”
他看了看已经弄好的东西，决定不要抱有太大期望，就做个最简单的炒肉片。
“你现在陶罐里倒点油，”谢一开始指挥，“太少了，再倒一点，好，可以了。”
“等油烧热，看到油冒烟就说明热了，把辣椒、花椒还有蒜丢进去翻两下。诶，你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陶罐要倒了。”
“开始放肉吧，嗯，全部放进去，用铲子翻。”
“放盐，你别抓那么多……又太少了……诶，算了，加点水吧，水不要太多……”
……
等到出锅的时候，谢一觉得比自己做一顿饭还要累。
客图倒是很满意，至少这一盘还能看出是什么东西，他夹了一块肉让谢一尝。
谢一笑着咬住，然后挑眉顿住，把肉块艰难咽下咬牙微笑，“还不错。”说完便拿了煎饼咬一下，喝一口豆浆。
客木眼疾手快，夹了一块塞到嘴里，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最后在谢一的逼视下把肉块咽下去，然后拉上多鲁跑出去，“果丽阿嫲让我们去她那里吃饭。”
客图也尝了一口，然后有些犹豫地问，“是不是咸了？”
“稍微有点，”谢一又夹起一块卷在饼里吃下，“不过还不错，下次少放点盐就行了。”
“哦……”客图照着谢一的样子也卷了一个饼。
两人正吃饭的时候，帐篷外传来阿花焦急的声音，“族长，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