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们说，这药是从一个行脚郎中手里买到的？”过了半响，叶珩才从一丝小小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罂粟两字在前头最为显眼。它的后头跟了一大串药材名称叶珩不可能无视掉。
六朝时期，罂粟就已经传入中国。它不仅是我们熟悉的毒品配方更是一种药物。而这幅配方的药效分明是止痛阵痛的药剂。
冬霜她到底吃了多少，才会上瘾。
再说了，罂粟在明朝之前基本用于医药或者当做进贡的观赏花卉。算是一种名贵物品，一个行脚郎中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春桃一听叶珩发问连忙点头，忙道：“是。冬霜她一月前突然得了怪病，天天叫痛。城中的大夫都请遍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无奈只能变着方子给她止痛。直到半月前遇见一个郎中，他说他也无法医治，只能开了止痛方子暂时用着。”
春桃拿帕子拭泪，海棠接着道：“冬霜吃了一副就好了很多。于是我们就把郎中手上所有的药用重金买下，哪知道，药这么快就吃完了。”
叶珩沉声问道：“你们多久给她服用一次？”
春桃道：“郎中说三天一次最好。可冬霜疼得厉害，就变成了一天一次，最后就成了一天好几次。”
一天好几次？叶珩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为何不听医嘱胡乱用药，变换疗程。”
他声音有些严厉，春桃自知有错，不敢辩解，低泣道：“我没法子啊！冬霜一直叫疼，她的样子你都瞧见了，发起狂来六亲不认。一开始就想控制在两天一次，可是不知为何间隔越来越短，冬霜一疼，她就会自己寻药。”
叶珩顿时有种怒气勃发之感。冬霜本来只有一种病，现在已被折腾成了病上加病。
哪怕是现代，止痛药都不敢胡乱吃。春桃迁就冬霜，结果她上瘾了。积少成多，冬霜需要更强力的药效来止痛，自然而然的需求就增大了。
“一个行脚大夫能开出这种药，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么？”
春桃呐呐：“郎中说他游历四方，偶然之下得到的。”
“有没有说是在哪里得到的？”
“没有。”
“知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到哪儿去？”
“哪里？”春桃陷入回忆。
“是兰州。”出声的是海棠。
听见答案，春桃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让一个郎中卖出名贵的药是件容易的事吗？他自然是在床上跟我说的。”海棠无所谓笑道，“他一路从兰州行来，欲南下找个大主顾把银珠粉卖掉。谁料到半路被我们姐妹劫了胡。”
“银珠粉？”
“恩，是那行脚郎中自个儿取得。因粉末白如珍珠故得此名。”
兰州……好歹得了条线索。
海棠告知了全部。一说完，急性子的她忙不及问道：“我说叶姑娘，你又是试药又是问东问西的，难道这药真的有问题？”
叶珩把牛皮纸折起放入袖口中，望着靠在春桃怀里的人道：“药本身没有问题，是吃得人有问题。”他叹口气，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再确诊一次。”
确诊？
这么说有希望了！秦月阁的姑娘喜不自胜。
春桃更是抬腿便跪，喜极而泣：“叶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春桃无以……”
“先别高兴的太早。”叶珩动用内力把冬霜抱到床上，淡淡地打断春桃，扶她起身，“哪怕确诊了，我也不一定治得好，现在感谢未免过早了。”
无法医治……众人雀跃的心慢慢平复。
但，这也是给了她们一丝希望不是。
几名女子飞快地掩门出去，给叶珩留下一个清净的环境。
叶珩听着他们脚步声远走，暗暗松了口气。
他望着床上躺着的冬霜，神色晦暗不明。
冬霜得的不是病，不是毒。
他拉开冬霜的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臂，手搭在脉搏上。良久，他心中有了主意。
推开门，顺着楼梯而下，厅中是正焦急走着或坐下等着的十个人。
叶珩第一次享受了被女人围攻的滋味。九名女子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唤实在是吵得头疼。
叶珩知晓他们是姐妹情，用力脱离了她们的包围范围，高声道：“等一等，我去请个帮手，一会儿就回来。”
“那能治好么？”
“就是呀？叶姑娘需要什么跟我们说就好？”
“冬霜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对呀，叶姑娘你有把握么？”
叶珩：……我需要一名内力高强的人你们会武功么？！
“哎……”叶珩叹息，“现在情况危急，你们确定要在这里挡着我的路么？越拖冬霜痊愈的几率就越小。”
她们一听，迅速推开，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叶珩摇摇头，直接跑了出去。
——他总算是见到了三百只鸭子的不凡功力了。
为了不耽搁时间，叶珩尝试用问水轻功，但问水的轻功精妙不凡，对内力的收发要有精密的掌控。显然半吊子的叶珩没有达到高深水平。试了几次发现更慢之后，他就放弃了用轻功“飞”回去这个点子。
此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驾车估计也是行不同。
熙熙攘攘的大街并无隐秘之处，把背包里的骏马提出来疾驰而去更不现实。所以，思来想去，叶珩决定跑回去。
叶珩按照原路返回，途径药房。思量一下，决定进去买几种药材。他刚一进门，就有两人出来，与他擦肩而过。
他们都是身穿便服，背挺得笔直；脚步轻盈着地，无声无息。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一人穿着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另一人是为少年，气宇轩昂，年纪轻轻，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推着轮椅的手，纤细而长，指腹有厚茧。此人腰间恰巧别了一把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双剔透的碧色眼眸。
而坐轮椅的男子莫约二十出头，俊美不凡。一身清冷气质和后面少年的冷酷模样颇为神似。
看见那双腿，叶珩不禁在心里叹息，可惜了！
他打量两眼，扭头就进了药方。若非两人气质出众，在普通人中鹤立鸡群，叶珩不会去停下脚步注意两个陌生人。
叶珩进了药房，他不知那两人因他在门外逗留了片刻。
“不是她。”轮椅上的男子冷淡道，“内力澎湃，不知使用。看她行路姿势，不是有功夫傍身的人。女扮男装，年纪过轻，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无须理会。”
后方冷酷少年的声线就如他的做派，静若冰霜。他道：“是，大师兄。”他推着轮椅，沉默离开。
叶珩在药房耽搁了一些功夫。付了钱就提着药跑回客栈。一旦用起了气海，一路奔来并不是特别辛苦。
“陆小凤！”叶珩直接来到他的房间，敲门推进。
抬头一瞧，叶珩吃了一惊。
消失两日的西门吹雪竟然回来了。
呆滞一下过后，叶珩记起了正事。他冲房间内的两人道：“你们的内功谁更高？”
陆小凤一愣，转而问道：“小神医问这个做什么？”
“救人。我要一名内功深厚的人替我护住病人的心脉。”叶珩飞速说完，再次问道，“你们谁的内功厉害？”
花满楼正要开口，叶珩想都不想打断他：“你不行，你在治眼睛。不想瞎就待着。”
“你们放心，不会损耗内力分毫，到时候一瓶药就灌回来了。”
灌回来了……这个形容真是……
别无他法，陆小凤站了起来。
“你的内功最深厚？”叶珩半信半疑。
陆小凤苦笑：“一个要治眼睛，一个受了内伤，这里可不就剩下我一人完好无损了么。”
受伤？叶珩这才注意到西门吹雪的气息不稳、浑浊。面有青色，伤得不轻。叶珩把手缩进袖子里，反手一转，手中现出一个小瓶子。
叶珩随手一掷扔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伸手接住。
“吞下就好。”
“多谢。”西门吹雪倏尔道谢。
叶珩愣了一下，然后道：“不用谢。”
“丹凤公主呢？”叶珩问道。
花满楼回答他：“她今日不适，在房中休息。秋晚可是有要事？”
叶珩咬唇，不知怎样解释。
冬霜中的是蛊。但她目前为止还不能弄清到底是什么蛊，所以无法对症下药。唯一保险的方法是护住心脉的同时将蛊引出来。
大部分的蛊除了主人喂养或寄生在宿主体内之外，它们几乎都爱吃另一种东西——处子之血。
除去处子之血，仍须另一样宝贝。
《问侠》中，有一种奇草。生于南疆，长于阴湿树底。它唯一的功效就是能够引蛊。这草毒物最喜爱吃它。南疆遍地全是毒草，毒物。因此，这草能采到全看运气。巧的是，叶珩曾经在做任务时采集了很多蛊草。任务完成后，他没有跟其他玩家一样高价卖出去，而是保存在仓库里。今日碰巧有了用处。
此时此刻，叶珩希望这蛊草对这个世界的蛊毒依旧有用。